本刊讯(郭家麟 )进入夏季,很多老徐州人的童年记忆里,都有这样一件趣事:夏夜里一头扎进树林,用手电筒在树干上“扫描”,发现金蝉就快速捉住放进小桶里,这些“战利品”不仅美味,更给人们留下了有趣的记忆。
渐渐地,野生金蝉少了,取而代之的是金蝉养殖基地火了。每到6月底、7月初的夜晚,基地外前来收货的大车则会排起长队,一直忙活至凌晨才离开。还有很多城区居民也会驱车往返两三百公里来到基地,只为重温童年的捉蝉乐趣。
近日,现代快报记者探访位于徐州沛县鹿楼镇的金蝉哥养殖基地,揭秘金蝉从种苗孵化至成蝉销售的全过程,倾听当地村民树下“掘金”的故事。
△王曼在打理枝条
“我们用称黄金的秤卖蝉蚁”
“快进来,带你看看我们的蝉蚁。”在金蝉哥智能孵化蝉苗场,“金蝉西施”王曼正在打理着带蝉卵的枝条,热情地招呼记者来看看这些“小宝贝”。
△玻璃孵化室
在这处玻璃孵化室里,一排排钢架整齐排列,架子上摆放着一簇簇捆扎成束的带蝉卵枝条,有柳树条、杨树条、苹果树条、李子树条等。“你看,这些枝条上炸开破皮的地方,里面都是蝉卵。”王曼今年34岁,她说,每年9月份采集收购这些带蝉卵的枝条,精心筛选经过处理后,进行孵化培育,到了次年五月份,蝉蚁就“出生”了。
△带蝉卵的枝条
记者看到,每个钢架下面都兜着黑布或红布,从枝条里孵化出来的蝉蚁掉落下来,聚集在布面上,看上去像白芝麻。“这些蝉蚁,我们用称黄金的秤来称重,按克销售,1克大约有3000只蝉蚁。这些蝉蚁卖给其他养殖户,他们撒在地里养殖金蝉。”王曼说,受疫情等因素影响,今年蝉蚁的售价为每克20元,去年售价每克40元,前年则更高,最高卖到每克80元。
△枝条上炸开破皮的地方均有蝉卵
“蝉蚁称好后放进略微潮湿的沙土里,减少相互触碰,否则会影响蝉蚁的成活率。”说着,王曼将沙土放进透明包装盒,然后再撒入蝉蚁,交由工人按订单发货。
△这一段枝条里约有300只蝉卵
记者算了一笔账,王曼家收购来3000万根带蝉卵的枝条,每根枝条上少则出一两百只蝉蚁,多则五六百,以平均每枝出300只蝉蚁计算,就是90亿只蝉蚁。一克约有3000只蝉蚁,按照20元/克计算,所有蝉蚁售出的销售额约6000万元。
“随手拍个视频发到网上,没想到火了”
要说“金蝉西施”王曼的故事,还得从她的公公贾中亮说起。
贾中亮的大儿子从小聋哑,其幼年时期特别喜欢晚上去捉金蝉,因担心儿子捉金蝉时发生危险,贾中亮萌生一个想法:能人工养殖的话,孩子捉起来就放心多了。
通过剪枝、挖坑、土埋等方法尝试数年,贾中亮屡遭失败,但他不断摸索研究,最终克服种种技术上的困难,研究出一套科学的养殖方法,达到预期设想。后来,每到金蝉收获的季节,大儿子都会去地里看着,发现村民们都去乱捉,他用手语跟父亲提出,给邻居家的地里也撒上蝉蚁,让家家都能养殖,都能多一份小收入。
贾中亮被孩子的善心感动,2011年他卖掉了家里的房屋作为启动资金,成立了“手语”金蝉养殖专业合作社。
△王曼在收蝉蚁
2012年,王曼嫁进贾家,和贾中亮的二儿子贾保磊组成了小家庭。王曼被公公养蝉的故事感动,她也加入其中,开始想办法拓销路。“大概5年前吧,我随手拍了一个给枝条喷水的视频,没想到突然就火了,一小会儿时间就几十万的播放量。”王曼说,可能很少有人知道金蝉是如何孵化的,所以喷水视频引起了网友们的关注。“粉丝越来越多,慢慢地外地客户就拓展开了,山东、安徽、河北的都有。”
粉丝每天增多,咨询量不断增大,一一回复不过来,王曼干脆干起直播,每晚在直播间里和大家面对面交流。“以前只是附近村民知道我们做这个,现在通过网络宣传,名气越来越大,外地客户很多,我们在济宁、滕州都有基地,现在总共有5个基地了。”王曼笑着说。
△树上的金蝉
“来地里捉成蝉,需要排队预约”
在徐州地区,人们也把金蝉叫做“知了猴”,或者“嗲了龟”。除了孵化蝉蚁外,王曼和丈夫还承包了200多亩榆树地,养殖“嗲了龟”。
“蝉蚁直接撒在地里,就可以了,它可以吸取树根上的汁液,一般在地下生活2-3年全部出土,第二年出土少一点,第三年是出蝉高峰期。”王曼说,一亩地约撒50克蝉蚁,大概投资1000元,根据金蝉的成活率不同,能收入六七千元至上万元不等。
△小朋友在地里捉金蝉
在王曼家的金蝉哥榆树园,专有一块“自摸园”,留市民及儿童前来体验捉蝉乐趣。“很多粉丝看了我发的视频,咨询能不能来基地捉金蝉,因为很多市区孩子没有这样的体验,所以我就留了一块地出来,专门留给大家体验。”
说到这里,王曼笑了,她坦言,每到出蝉高峰期,她需要按预约排号,来园捉蝉人数不能过多,否则动静太大,蝉不会往外爬,影响体验感。“保证一天晚上三四十人这样子,你就看树林里全是手电筒的光亮,路边停着二十多辆车,挺热闹的。我们每棵树上在一定的高度都缠了一圈胶带,蝉爬到这里就停了,不会再往上爬了。”
△市民捉到的金蝉
每到出蝉高峰期,王曼都会雇工人捉蝉,每晚都有收购商开着大车前来收货。“都是走大货,我们基地不零售,周边村民有零售的,我们基地一只存量都没有,每晚捉上来多少,就直接走货走掉了。”王曼说,7月初的时候,他们每晚从天刚黑要一直忙碌到凌晨。
一亩地按七千元收入计算,这200亩榆树地,一个收获季又给王曼家增加了140万的收入。“现在我有三个微信号,白天就是忙着回复微信、接电话、统计订单,其他事情都交给工人做,忙不过来。”王曼说。
“这是我的‘副业’,40天能赚3万元”
今年50多岁的吴保卫,以前一直在南京打工,听闻老家沛县鹿楼镇金蝉养殖非常成功,也想搞点“副业”干干。“到了六七月份,得回家捉蝉,那南京的工作怎么办?谁能给你放一个月长假?”思来想去,吴保卫决定辞去工作,在老家附近找了家电动车厂打工。“离家近,好养蝉。”
就这样,老吴承包了4亩柳树地,开始养蝉。“最多时候一晚上赚2000元左右,这个‘副业’差不多40天能赚3万元。”老吴说,他认识的人里,有的一晚上赚三四万,根据承包地的面积不同,出蝉量也不同。“反正养蝉的吧,这一个多月收入几万元是小意思。”
△村民在路边零售金蝉
晚上10点多,在鹿楼镇部分道路路边,村民们自发形成了小市集,在路边零售金蝉。“9毛一只,今年价格高,不能再便宜了。”在徐州市区工作的高先生,当晚出差来沛县,刚好碰到路边有卖金蝉的村民,便停车询询价。“刚好碰到了,买400只吧,冻起来慢慢吃,孩子喜欢。”路边每个小“摊位”前,生意都不错。
记者了解到,鹿楼镇积极鼓励农民林下套养蝉,已发展林下规模套养金蝉面积5万亩,方圆10公里内种养金蝉超10万亩,专业合作社50多家,种苗孵化、技术服务、金蝉收购及销售的产业链初具规模。据该镇党委委员、副镇长梁振透露,去年金蝉收获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,沛县农商银行鹿楼营业厅增加存款超2亿元,其中多数是农民售卖金蝉所得。